坦桑尼亚行记——这里的天空也许不是最好,但这里无与伦比
Begin again
从 非洲 传出来的消息全都是坏消息。正因为如此,我才想去那儿,只不过我不是为了那儿的惨状、纷争,也不是因为报纸上屠杀与地震的报道,我只是想要重温身在 非洲 的愉悦。——保罗‧索鲁过去三年,如果有人问起我,可以出门的时候你最想去到哪里?我的答案一直是 非洲 。这着实有一些奇怪。因为作为一个深中蓝毒10年的潜水员,我最想念的理应是大海,时不时抓心挠肺让人不得安宁的也是大海,最想第一时间回去的,却是那仿佛没有生命,又充溢着生命的土地,想去再次感知那些风尘仆仆的过去和明天。就像越来越多的人,开始发现天空、空气、自然、花朵和树木,充满了治愈的药方,我也越来越意识到遥远的 非洲 缘何总让我充满憧憬和想念,是因其自由、宽广,也因其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量,小到一株植物,大到一方水土。我无比期盼再次回到 非洲 ,拥抱自然与生命,也想再次回答,我为何如此热爱这里。
DAY1: 抵达乞力
我很想再去一次,解释这个中缘由。于是我们再次出发,这次我们乘坐的是 埃塞俄比亚 航空,经刚刚摆脱战火和内乱不久的埃塞首都 亚的斯亚贝巴 中转,前往 坦桑尼亚 。在出发之前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,保罗称埃塞人民是“身无分文的贵族民族”,既高傲又贫乏,因为埃塞在黑人 非洲 中非常独特,他们有自己的文字,因此有属于自己的书写历史及对过去的强烈认知。 亚的斯亚贝巴 机场结构简单,大平层一般的建筑物中充斥着在此中转的欧美背包客,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匆忙的生意人面孔,人们大多聚集在几家餐厅里打发转机时间,品尝着称不上好吃的食物。
抵达 乞力马扎罗 机场是午后,我们顶着 非洲 正午的太阳,吹着当时还因兴奋感觉不到的热带暖风,跟着背包客的人流来到航站楼前,工作人员在此核对护照与登机牌信息,长长的队伍移动缓慢,但也许因为大家都兴奋不已,也没有人表现出疲惫。在海关窗口,我们开始逐渐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办事效率,并在后续的行程中不断验证并无奈的接受。保罗在自己的 非洲 大陆旅行书中曾经写道, 非洲 人对时间的态度如此满不在乎的原因是:在 非洲 ,没有人的生命能长到足够成就任何实质的目标,或亲眼看到任何重要工作的完成。这次旅行的伴读,我选的是保罗鲁索的 非洲 游记:暗星萨伐旅,从 开罗 到 开普敦 ,一本横跨 非洲 大陆的旅行文学作品。保罗在书中不仅倾诉了对 非洲 的喜爱,同时也大力的批判了城市的腐败,这让我们普通的旅游者,在安全的游览之余,也可以尽情想象 非洲 的另一面。
因为担心现场办理落地签的时间较长,我们全部在出发前已经办好了电子签,抱着同样思虑的人也不少,于是长长的电子签队伍不见移动,背包客们开始耐不住长途飞行的疲惫随意坐在了地上,慢慢的地面空间也开始拥挤,我发着呆观察着大家的大号背包,想着下次只背个包出门也许也是不错的体验。约莫一个小时过去,我终于来到了海关人员面前,是一位男士,无法辨别年龄,花了些时间比对信息后开始与我交谈:“你打算去哪?”他问“就在 坦桑尼亚 ,”我回答“呆多久呢?”“10天”“只有10天吗?”我因为太着急出关,连连摆手说够了够了,肯定不滞留。“我的意思是10天就够了吗?”他露出一丝微笑,“你的签证可以呆90天。”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他还在继续闲聊,而我已经快被突然袭来的热意击溃,实在不想再多说一句。此刻我大概明白为何排队如此之慢了。而另一边办理落地签的队伍,也基本已经都出关了。离开办事人员的钳制之后,一切都变的加了倍速 和顺 利,我们顺利拿到行李,和司机碰了面,只短暂的瞥了一眼在户外电话卡售卖亭外艳阳下排队的人们,便一拍即合决定先上路再说。此刻我完全顾不上松懈。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让我见识到了 非洲 的办事效率,我决定趁热打铁,和地接迅速敲定这两天的安排。“我们还没有办理电话卡,需要在镇子上办一下”。“我们还预定了明天在国家公园里的bushwalk,你们安排好了吗?”“另外我们是否需要去办公室签约以及和william见面”,我尤其期待见到和自己联系了4个月的地接社销售William。我们在距离机场不远处的城镇,说是城镇,只是比遍布黄土的道路,多了一些棚屋,找到了司机的售卖电话卡朋友。这个人正襟危坐的坐在棚屋**,拿出一张价格表给我们抉择,而他的朋友正坐在他身后的土地上吃着自己的午饭,一盆无法辨认食材的粥类制品。我们轮流将手机交付给他,每个人大概要花上15分钟的时间,换卡填写信息拍照发短信联网失败再次检查,如此往复。棚屋里沉默等待的人越来越多,有当地人也加入了办理的队伍,围着中间桌子的两面长凳已然坐满了人,好在这里总好过机场的暴晒,我安慰自己。约莫一个小时之后,我们终于通上了网络,继续前往今晚的酒店。遗憾的是,这一路我们都未能瞥见 乞力马扎罗 的那抹白色倩影,虽然4年前在 肯尼亚 我们曾遥望过,但仍然想更近距离的一睹芳姿。因为攀登乞力是我的一个不太敢细想的梦想,暂时还不想付出任何行动,我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,严重的高反反应在任何超过2000米的地区都能轻易将我击溃。
我们在 阿鲁沙 仅仅停留一个晚上,休整一下,第二天便出发开始正式的safari,所以对这个城市几乎没有任何感知,相比更加现代化的 内罗毕 ,感觉破败不少,一切都维持着一种固有的原始的状态和规则在运行,这也是我在 坦桑尼亚 这些天整体的感受。 阿鲁沙 酒店给人的感觉和这个国家毫无二致。我们入住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,门厅和泳池边布满绿植,大厅宽敞明亮,走廊上布置着红色的新年装饰,和中文的新年快乐,如果不是一进门位置的猎豹雕塑,让人感觉来到了 东南亚 。但仔细一看,也发现地板与地毯实际上有些陈旧,布满裂纹。
我们打算在酒店里吃晚餐。菜单制作的别致,将主菜与推荐的酒类进行了妥帖的搭配,桌子上摆放着不同种类的盐罐用于佐餐,陈列架上展示着不同种类的牛排刀具,而菜品也像我们对于 非洲 的固有印象,不能说不好吃,但确实也让人点到即止,在后续的几天中,我们又陆续吃到了比今晚更加坚硬的鸡肉。
酒店的早餐很丰富,是我们此行最为丰盛的早餐,餐厅里有不少准备出发去攀登乞力的欧美背包客和健身达人。
DAY2:塔兰吉雷的猴面包树、象群与巨大彩虹
早上吃过早饭,我们准备正式出发safari行程。首先需要与未来几天和我们深度绑定的向导见面,大厅的safari车辆来来去去,我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,于是只得请求酒店工作人员的协助。很快,一个体态丰满,带着宽边眼镜,与其他 非洲 人身材格格不入的人张着双臂向我走来:“我一直在大堂等你,你在哪里?你留的名字是Piero,我还以为我来接的是一个 意大利 人!”Francise出生在Arusha郊外的一个小镇,现在定居Arusha,并且已经做了15年的safari向导,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衣钵,未来还有可能继续教他儿子成为一名优秀的向导。“最近来的 中国 游客多吗?因为现在是春节假期”,我问道。“多,我们刚刚送走了一个17人的 中国 团队。来这里最多的是 美国 人和 中国 人”“那你会说中文吗?”“基本不会,只会一点点,但是我在用多邻国学习中文”。没想到我竟然在 非洲 遇到了多邻国的学习搭子。遗憾的是,今天我们还是没有瞥见 乞力马扎罗 的身影,那么恐怕此次旅行就无望了。想来奇怪, 非洲 第一高峰就在那里,但是它不想让你看到的时候,便有能力让你完全看不到。我们先是抵达了地接社的公司所在地,我终于见到了魂牵梦绕的William,他看上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i人,个子很高,挂着微笑,说话缓慢没有太大起伏,和我们的向导Francise完全不同。他带我们来到花园遮阳伞下,虽然伞可以遮住阳光,但并不能抵挡炎热。William似乎没有察觉我们随气温逐渐发酵的焦躁情绪,耐心的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咖啡或茶,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下,不紧不慢的开始了冲泡动作。热水壶、速溶咖啡、以及凝固在杯底无法冲开的咖啡余烬、还有苍蝇,是 非洲 的特色,这将在未来一路伴随着我们。经过了一系列钱财核算与交易,William便正式将我们托付给Francise,完成了交接。继续在A104公路上行驶,约莫一个半小时之后,我们抵达了第一个国家公园,塔兰吉雷国家公园。因为几年前在 肯尼亚 地狱之门的自行车和徒步之旅,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回忆,所以我也在行程中安排了一次徒步之旅,但让我没想到的是,这场徒步会发生在 非洲 草原的正午12点,这个时间,即便是动物,也不愿意在艳阳下多做逗留。Francise从此刻,开始展现出了他最优异和始终如一的品质,交际。从我们踏入国家公园的时刻,一直到行程结束将我们送至机场飞往 桑给巴尔岛 ,Francise没有漏下在路上遇到的每一个safari向导、同事、朋友,甚至是路边岗亭的警卫、闸机旁的工作人员,他与每一位与他擦身而过的司机欢谈,击掌,甚至与新碰面的同行进行自我介绍。他是这草原上唯一一个始终保持活跃的生物,不论是正午还是清晨。在行程过半时,我曾经问过他“Francise,你和他刚才在说什么?”“我们只是在闲聊,昨天我们遇到的那群 狮子 你还记得吗?当时他别住了我们车的视线,今天换我别住他了”。“我觉得人最重要的是开心,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是一天到晚面无表情?这不是我的风格”。“我会数一数一路以来你究竟遇到了多少朋友,应该比我们看到的动物更多。”“Hakuna Matata!”事实证明,Francise确实很有经验,因为他总能在最佳时机,带我们抵达最佳的位置。这无疑是草原safari最重要的能力体现。我们在烈日下又等待了约莫半个小时,签署了一些文件, 非洲 人还在持续的为我们展示他们的办事效率。因为在林地中徒步需要持枪的向导,所以我们在等待为我们安排一名守卫。在我不断的疲惫的眼神攻势下,Francise决定驱车带我们去找向导,于是我们进入国家公园,来到一个小型的休息区和管理处,在这里与向导会和。一个当地年轻人,面色腼腆,在正午的烈日下穿着一身漂亮的绿色制服,拿着一把枪。我没有想到我们真的会走进草原,所以当天只穿着了短裤,Francise露出微笑,期待着我带着一身的 非洲 特色纹身结束行程。
在正午12点走在草原上。
近距离的观察猴面包树。
旱季的草原可以毫无生机,但这里的每种生命都懂得如何发挥自身的毅力和创造力,特别是猴面包树。塔兰吉雷公园里有许多 非洲 猴面包树,有时候又被叫做倒立的树,因为与粗大的树干相比,它的枝条纤细,看起来更像一个复杂的根系。这种树木被誉为 非洲 的生命之树,因为它不仅可以给自己也可以给其他动物与人类提供水、食物、住所,甚至治疗疾病。在林中徒步让我们有机会走近观看这种树木,避开一丛丛低矮的灌木,朋友甚至爬了上去,确实可以居住,甚至比胶囊旅店还要宽敞些。与其他树不同,猴面包树的树干没有年轮,其实这棵树本质上是一棵巨大的多肉植物,在其巨大的树干中储存水,人们用放射性碳测法推断它的寿命可以高达 3000 年。
一种会爆炸的长得像小号西瓜的果实。
我们的路线大概是从公园管理处出发,横穿一片林地,抵达汇合点。这片林地四周不远处,有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,所以在正午时分发现动物身影的机率更加渺茫。随着我们的深入,灌木丛逐渐变得又密又高,还出现了带刺的一丛丛低矮灌木。我开始在林地里满头大汗的做起了高抬腿动作。向导时不时指给我们常见的果子,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开着玩笑。偶尔我们也会听到动物的声响,看到野猪一晃而过的身影,我们还发现了大象的粪便,新鲜的与陈旧的,想来在气温比较低的清晨和傍晚,象群应该会经过此处。站在土地上,才会发现,大象的脚印竟然可以有一个人的拥抱那么宽。在烈日暴晒下行进了一小时后,这个队伍逐渐丧失了信心和水源,我们以每隔10分钟的频率不断询问:快到了吗?还有多久?而我相信所有 非洲 人的视力都至少3.0,所以当向导给我们指出车停靠的位置时,我们至少又走了半小时的路程。我知道在这样的路线上遇到野生动物的机率不会太大,但我还是走近了草原,得以细细观察它的一草一木,就好像一个简单的道理,想要养好一株植物,种好一种庄稼,惟一需要的就是将双手插进土里。双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,一路捕获那些附着在你衣物上,拼命想散播生命的种子与花草,尝试体会擅长行走的 非洲 部落人们的日常,在烈日下用力的大口呼吸,在干旱的风中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。
成功 与Francise会合后,我们驱车前往午饭地点,半路经过一片沼泽地带,遇到了此次safari的第一队象群,他们镇定的穿过游猎的车队,与探出头的人们擦肩而过。人群安静异常,都在屏息等待他们缓缓的经过,虽然大象看起来温和,但仍然有可能被喧噪的声音惊到,而受惊的大象是非常危险的。我们都很喜欢观察大象,尤其是巨大而美丽的象牙,大象永远沉静、自若,在皮肤褶皱间的双眼蕴含着智慧的光辉,人们会不自觉的屏息,并安静下来,Francise坦言 非洲 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大象。
我们在一处休息区的树荫下,享用了午餐。今天的午餐相比后面几天,可以称得上是豪华。蒸薯角和米饭,彩椒和白菜,鸡肉和牛肉,面包和玉米豆子汤。Francise还给我们准备了当地啤酒,结束了近两小时的烈日徒步,能啜饮一口清爽的啤酒,此前的炎热与疲惫都一扫而空了。
黑斑羚。
灰冠鹤,头顶有类似皇冠的金色羽毛,很好辨认,既是 坦桑尼亚 的国鸟,也是 乌干达 和 卢旺达 等 非洲 国家的国鸟,另一种羽毛颜色较深的是黑冠鹤,是 尼日利亚 的国鸟。
栗头丽椋鸟,在 东非 随处可见。
紫胸佛法僧, 肯尼亚 的国鸟。
白头牛文鸟。
非洲 戴胜,翅膀张开的时候非常美丽。
短暂休整之后我们一边向酒店行进,一边在保护区中进行游猎,这个公园拥有三处濒临灭绝的动物:拥有优雅角的条纹耳剑羚,高大的捻角羚(大羚羊),以及小小的椋鸟。塔兰吉雷国家公园也因大片的白蚁土墩而闻名。树林中的黑斑羚不时探出头来观察我们,野猪一家镇定的横穿马路,灰冠鹤站在灌木丛上,越来越多的鸟开始显现身影,椋鸟和紫胸佛法僧随处可见。长颈鹿和 狮子 依次出现,而Francise并没有太激动或过多停留,仿佛这只是开胃的前菜,不值一提。
酒店餐厅的河谷风景。
今晚的住处位于国家公园 北部地区 的一座小山上,一个一个的小帐篷沿着山脊而建,坐在帐篷门口就可以远眺山下的塔兰吉雷河 和美 丽的河谷风景,个头娇小的柯氏犬羚穿梭在帐篷之间啃食青草,酒店里大概有四五只柯氏犬羚,平时就安静的卧在前台外边的花园里,我注意到有非常多年纪较大的欧美游客,老年夫妇,结伴来到这辛苦又遥远的 非洲 大陆,对周遭报以礼貌而善意的微笑,安静而沉默的用餐。酒店白天断电,只在公共休息区有网络信号,天黑后不能独自出行,终于又过上了这种简单清净的时光。
接近傍晚的时候,我们重新出发游猎。路上,我们途径一片河谷地带,这个季节河水的水位较浅,所以没有河马和鳄鱼的身影,站在高处俯瞰,不时经过河谷的游猎车辆掀起一阵阵沙尘,与周遭环境竟也相得益彰。
在 非洲 ,清晨和落日前是游猎的黄金时间,气温舒适,野生动物活跃。草原上有区域落了雨,当我们行驶到一片空旷地带,一条巨大的彩虹突然映入眼帘,它完整而清晰,横跨了眼前的整个塔兰吉雷草原,在此时稀薄的云层下展露无遗,而一队大象,正慢悠悠的走入林地,走向那道彩虹的末端,所有人丢失了语言。对我来说,那是最特别的时刻,完全敬畏地凝视着这些美丽的动物。我站起身注视,惊叹于彩虹可以如此宽阔,七种颜色竟可以如此泾渭分明与清晰可辨。而今天正是2024年的除夕。大概是最近几年,我开始热衷于欣赏天空。欣赏天空是日常最低成本的愉悦感获取。城市的天空总有局限与遮挡,而 非洲 的天空宽广到一览无遗。
彩虹过后,临近黄昏时分,气温已经下降,一切都变得凉爽宜人与可爱。天空中开始布满了棉花糖一般的蓬松云朵,随着太阳落下,云朵逐渐变得稀薄,化成烟尘的形状。Francise带我们来到草原上最标致的面包树旁,静静等着落日的余晖从猴面包树倒转的根系中穿过,将枝桠映衬得更加美丽。
返回酒店的途中,我拍到了此次坦桑之行最喜欢的照片之一。任何一位野生动物摄影师或爱好者,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最想拍摄的“那一刻”,这可能是一张可以定义摄影师职业生涯的照片,是爱好者多年来梦想的一张照片。再次回到 非洲 ,我更希望能拍摄到一些美丽的自然、和谐的生态和有故事的照片,或者可以用时下最流行的“氛围感”来形容的时刻。一只雄性水羚,听到车子的声响,从灌木丛中抬起头来,静静凝视着我们,而它身后的落日余晖将灌木与它都镶上了 金边 。水羚长得俊美异常,它的腹部、喉部、嘴部及眼睛外圈为白色,这让它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。伴随着刚刚过去的游猎带来的满足和兴奋,我们享用了晚餐。我们尝试品尝 非洲 的葡萄酒,却发现大概是由于储藏条件限制,酒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。出乎意料的, 坦桑尼亚 的傍晚竟异常潮湿,而且几乎夜夜落雨。入夜后床铺开始返潮,第一晚我们都睡得有些不安。全程的帐篷都是双层防护,帐篷内鲜有蚊虫,帐篷外却热闹许多。在这里的每个晚上,都伴随着虫叫和鸟鸣,因为种类繁多,竟形成了和谐的协奏,让人不会觉得单一和吵闹。
DAY3:Ndutu的猎豹三兄弟与花豹母子
在 东非 ,国家公园、野生动物保护区和保护地有着不同的定义和特点。国家公园由政府拥有和管理,面积广阔,禁止狩猎,仅允许在指定道路上驾驶,活动限制较多。野生动物保护区通常由私人、政府或社区拥有,允许更广泛的活动,如夜间游猎、徒步和骑马等,某些保护区允许狩猎。保护地由当地社区拥有并租赁给保护组织,位于国家公园附近,限制游客数量以确保更私密的体验,同时支持当地社区的收入和就业。 坦桑尼亚 的几大国家公园风光各有特色,让人丝毫不会审美疲劳。塔兰吉雷国家公园的风景和植被非常多元化,与广阔寂寥的塞伦盖地和自成体系一派恬静的恩戈罗火山口不同,大片的猴面包树、茂密的灌木和高长的野草,与沼泽河流在塔兰吉雷完美地融合在一起,妆点了一座座小丘。虽然没有湖泊,但塔兰吉雷河由南向北贯穿整个公园,作为一条永久性河流,为那些旅居的野生动物提供了水源。
非洲 的日出时间比我们想象的晚些,而 非洲 人的上班时间,似乎比太阳睁眼的时间还要更晚一些。在餐厅正前方的观景平台,可以一览无遗河谷风景,薄雾笼罩树林,一棵棵的面包树、金合欢树与灌木丛此起彼伏,餐椅还未架起。早餐进行到一半,圆滚滚的太阳才从地平线上升起,我耳边仿佛自动播放了只属于 非洲 的背景音乐,那永恒的 狮子 王中的生命轮回之曲,回忆着木法沙告诫辛巴的话语,努力寻找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。今天我们要一路狂奔到塞伦盖地的Olakira airstrip奥拉基拉机场,在这里与我们的最后一位朋友会和,再开启Ndutu的游猎。出发之时Francise提醒我们拿好随身物品“每一次我都会提醒,尽管人们总是信誓旦旦,但仍然会不断忘记东西”。“没问题,我们已经检查过了”我信誓旦旦半小时后,我们发现同行朋友的背包和护照,落在了酒店餐厅,我只得硬着头皮呼唤Francise:“hey,Francise,我有一个很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”对于Francise随之而来的窃笑和得意洋洋,我们只得回复:you know, women.好在接下来还有同家地接社的车辆会入住我们今晚的住处,得以进行物品交接,就算没有,我相信Francise的交际能力,为我们解决这点困难不值一提。我们需要在11:30左右赶到机场,以免让我们刚刚经历了48小时复杂的飞行计划,此刻孤立无援的朋友不至于太过担心。因此,熟悉的 非洲 特色全身按摩开启了最大强度,沙尘也逐渐附着在了全身。这是来 非洲 的旅行者必须要习惯的两件事情:弥漫的沙尘与颠簸的道路。
朋友就是坐着这架小飞机一路低空飞行从 乞力马扎罗 机场抵达塞伦盖蒂机场。
中午,我们顺利抵达,接上了朋友,并在机场惟一的简陋办公室里,就着飞机降落扬起的尘沙享用了午餐。歇脚的游客和工作人员混搭在这里,今天的午餐有豌豆胡萝卜豆角牛肉乱炖、卷心菜鸡肉胡萝卜乱炖、米饭、玉米汤和菠萝。一路奔破,食物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疲倦,让人胃口大减,我们剩了不少,而Francise将我们留下的剩菜剩饭都给了机场的人员,并告诉我们“ 非洲 没有浪费”。短暂休整之后,我们一边朝着今晚的住宿地行进,一边开启了今天正式的游猎。今天我们前往的Ndutu地区实际上属于 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 的一部分,但同时也延伸到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的南部未围栏区域。因此,Ndutu既与 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 相关联,也与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相连,是这两个保护区之间的一个过渡区域。这里拥有起伏的草原和碱性湖泊,以及沿岸茂盛的金合欢林地,这些湖泊与林地吸引了成群的火烈鸟与 非洲 秃鹳、椋鸟等鸟类,整个林地热闹非常,是极佳的观鸟地。 坦桑尼亚 大部分北部环线探险活动都会经过这里。十二月到三月是角马产仔的时间,又被称作calving season,通常被认为是角马大迁徙的开始,尽管大迁徙其实是一个持续的旅程,永无休止。12月开始,新生牛犊陆续出生,也为这个区域的常驻捕食者们提供了食物,大量大型猫科动物与大量新生有蹄类动物混在一起, 非洲 大草原每天都在上演戏剧性的捕猎画面。在大多数国家公园,车辆不允许驶出小径,或者开进林地,因此很难追踪狩猎中的掠食者,或者更近距离的观察野生动物。但是在Ndutu,游猎车辆可以开到任何地方,甚至可以近到仿佛要从 狮子 脸上开过去,Francise就是这样秀他的视力和车技的。而一月下旬开始,这里的天气也是一年中最令人惊叹的时节。风暴单元可以在几分钟内滚入滚出,当与 坦桑尼亚 强烈的阳光混合时,天空的景色令人惊叹,有一个傍晚,Francise专门带我们体验了这一风景。
黑斑羚。
大羚羊。坦桑下午的气温酷热难耐,车子一旦停下来周遭就充斥着舍蝇,这是一种仅在 非洲 发现的蝇,俗称采采蝇,身体大多是黄色或褐色,比家蝇的颜色要浅些,但个头很大,像小蟑螂一般,长得实在是可怖。舌蝇一般见于林地,之后我们去到塞伦盖地中部草原就基本摆脱了它们。舌蝇在中午和下午炎热的时间段非常活跃,日出和日落十分就会集体消失。这种蝇非常恼人,不但会传播疾病,叮人的时候皮肤疼痛明显,甚至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。我们一路苦不堪言,虽然炎热但只能包裹的严严实实,停下车相机对焦的功夫就会被咬上好几次。而Francise的光头此时毫无遮拦的暴露在舍蝇嘴下,我看着都觉得痛。驱蚊液毫无用处,最好用的就是不停的挥舞马尾,物理驱赶。一开始我有些忐忑。根据在 肯尼亚 的经验,游猎通常 会安 排在清晨和傍晚这两个动物最活跃的时间,中午和下午很难发现太多生命迹象,但事实给了我很大震撼,我低估了Ndutu这片区域动物的密集程度。我们先是看到了一些稀松平常的景致,一些斑马挡在了我们车前,一只大羚羊、一只落单的长颈鹿、几近干涸的河流上徜徉着一小群火烈鸟。
“我长得像不像小亮?”
紧接着,我们深入林地,在绿油油的灌木叶子中发现了猎豹三兄弟的小脑袋,而在它们前方不远处,是一小群角马。Francise告诉我们,这些猎豹应该已经非常饥饿了,如果我们幸运的话,也许能看到捕猎的场景。人群开 始兴 奋,游猎的车辆逐渐聚集起来,三兄弟处乱不惊,时不时站起身跟随着角马群走几步,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,角马吃草的时候,这三兄弟就在草地上打滚,洗脸,和家里的大猫毫无二致。看着聚集的车辆,我开始担心,便问Francise,他们真的可以在大家的注视下完成捕猎吗?“是可以的,很多人来这里一住就是一周多,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捕猎的时刻。我们必须多一点耐心,想看到不一样的场景,是要付出代价的”于是我们继续等待。这三只大猫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车辆和人群,一边在湿润的草地上悠闲的打滚,一边不慌不忙的跟着角马队伍。的确,现在的气温非常舒适,恼人的舌蝇也在不知不觉的等待中消失了。Francise一点没闲着,一边帮我们找最合适的机位,让我们永远在豹子的脸前,一 边和 遇到的每一个人交谈,我们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这种背景音。我们拍着照、交流着相机的参数、观察着这些大猫,回想起在 肯尼亚 遇到的猎豹,通常是比较隐蔽的躲在草丛中,看不太清楚,哪里像眼前的三兄弟这般,毫无顾忌。安静的等待了大约40分钟,我们发现猎豹仍然没有发动进攻,Francise果断的发动汽车准备离开,因为他觉察到此时的风向并不利于猎豹狩猎,气味会随着风传给角马,并不适宜发动攻势,怪不得三兄弟只是跟着角马,也并没有捕猎的意图。
行驶了没多久,我们又发现了另一种难以观察到的生物:花豹。花豹通常会藏在树上,他们的斑纹是非常完美的掩饰,Francise带领我们来到一片林地,这里灌木丛生,高大的合欢树是非常完美和隐蔽的栖息地,而树上就趴着一大一小两只花豹。我们在此等待了一会儿,竟然等到了花豹下树,得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他的身影,这并不常见,因为花豹相比猎豹和 狮子 更加谨慎,通常在夜间活动,对人类和车辆也没有那么熟悉。花豹的体型较猎豹更粗壮,身上的斑点近看起来很精细,霸气异常,和猎豹完全不同,大爪子看起来很有力,非常适合爬树。而我更喜欢的,是眼前这片林地,层层叠叠生长茂盛的灌木像极了电影侏罗纪公园。很难想象竟然在 非洲 大草原可以看到如此丰富的自然植被景观。
离开花豹后,我们继续今天的游猎。Ndutu这片林地有非常多的鸟类,紫胸佛法僧是 肯尼亚 的国鸟,但是几年前在 肯尼亚 我们却没有看到很多,如今在Ndutu几乎每一株灌木的枝桠上都停靠着这种鸟,这种鸟仅分布在 非洲 ,上体是淡棕栗色,下体淡蓝色,背上辅以黄绿色和褐色的羽毛,翅膀间还有亮蓝色的羽毛点缀,整只鸟五彩斑斓,异常美丽。
走着走着就遇到的母狮,像所有的大猫一样,喜欢打滚儿。
我们还遇到一只捕猎的雕,他在我们面前抓到了一只老鼠。
经过一片林地时,我们发现有兀鹫的身影,推测附近应该有命案发生。果然在一棵树下,我们发现了一具斑马的尸体,内脏和肉几乎已经被全部掏空,靠近时可以闻到腐烂的气味,让人心生惊惧。
公共休息室。